王晓红：谈波士顿儒学

一、源流

波士頓是北美精神資源的發源地，而現在的所謂波士頓儒學，也大有古風。在儒家傳統看來，自居儒者未免妥當，以儒者自勉才是正當的，因為儒者永遠是一種理想人格，而“波士頓儒學”的自我稱謂已有了一種基督教式的非但信仰且要宣認的味道。

在其代表南樂山(Robert Neville)和白詩朗(John Berthrong)看來，波士頓儒學有查爾斯河南、河北兩派。河北是杜維明坐鎮的哈佛大學，其思想傳承是思孟陸王牟的心性學傳統；河南是南與白所在的波士頓大學，他們自稱受惠于牟、杜頗多，但其思想取向則與杜、牟頗多，南重荀子，白重朱子，如果再加上董仲舒，這恰是儒學傳統中的另一條主線，即重禮製、規范和理據的傳統。在他們看來，如果波士頓儒學是真正的美國儒學的話，它應該主要指后者。最近，南出版了專書《波士頓儒學》(Boston Confucianism. SUNY, 2000)，正式宣告這一學派的確立。

二、學說

 波士頓儒學的這一思想定位不是偶然的，從中可以看到基督教思想的影響。
 1) 重原罪性。他們並沒有在基督教的原罪說與儒家的人性善之間作決斷，相反巧妙地兼容了二者，這便是他們選取的荀子路線︰承認人內在本性的善或不善不惡，而強調外在社會的惡性、原罪性。
 2) 重外在規范“禮”。強調社會原罪性的自然結果就是突出外在規范“禮”的作用。而“禮”的概念也易引申為猶太－基督傳統的律法主義。這是對傳統儒學過分強調內在德行修養的糾正和補充。
 3) 重“居敬窮理”。朱子這句話成了他們的口號。這也是西方理性主義傳統背景下的自然選擇。他們批評過早訴諸直覺體驗。朱子和王陽明對“格竹子”的不同態度是他們課堂上經常的話題。“居敬窮理”的態度也恰是基督教神學的重要傳統，南本人也是重要神學家。
 4) 重“內在超越”說。當代新儒學的內在超越說與南、白秉承的另一傳統即過程神學有許多契合點。白曾專文批評郝大衛(David Hall)和安樂哲(Roger Ames)對內在超越的否定。

三、意義

 由波士頓儒學的核心學說， 可以看出他們思想取上的基督教性質， 因而可以稱其為一種基督教式的儒學。其意義有二︰一是儒學普世化的可能性，如果一種基督教式的儒學是可能的，那么儒學就不會只局限于中國文化圈，就會有美國的儒學，等等；二是“世界神學”(World Theology)的可能性，南的著作代表了一個新的趨向，即走向各宗教的理論共建或精神共建，這就是所謂的世界神學，但同時稱之為“世界道學”或“世界理學”也未嘗不可，因為它們都以神，道，理等終極實在為指歸，而不局限于某一傳統，這可能也是宋明儒者自稱“道學”、“理學”的原因。

附人物簡介：

南樂山(Robert C. Neville) http://www.bu.edu/sth/faculty/neville.htm

白詩朗(John H. Berthrong) http://www.bu.edu/sth/faculty/berth.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