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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儒学发展的现实取向
来源:孔子2000 (2005-4-7 12:57:56) 作者:景海峰

 

  儒学还有生命力吗?儒学在商潮汹涌的当代社会还能自存和进一步发展吗?三十年前,对此问题的回答泰半是否定的。三十年后的今天,恰如杜维明教授所形容的,“一阳来复”的局面已经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已经不能否认或者漠视上面的问题,而试图作进一步的解答。

升华心灵的积习

  首先碰到的是儒学的现实土壤问题。近百年中国社会翻天覆地的剧变几乎荡除了传统儒学赖以生存的一切形式:封闭自足的小农经济、聚族而居的宗法家庭、读经取士的科举制度、希贤修身的书院教育。百年前儒学得以植根发育、枝繁叶茂的丰沃土壤,今天多半已盐碱化、沙漠化,变得贫瘠无比。以至于要想在现实生活当中找到具有某种鲜活形式的儒学,难似缘木求鱼。但无可否认的,不论环境发生了多大的改变,今天的中国人仍能时时感受到儒学的影响,在日常生活的行为习俗之中,在举手投足的动静语默之间,保留着儒文化涵化之后的痕迹,发散着精微的难以琢磨的儒文化气息。列文森所称“珍藏的影子”,李泽厚所谓“积淀”,余英时所形容的“游魂”,杜维明所说的“遥远的回响”,其实都无比真实,它们确实存在,挥之不去,欲除无尽。

  但今天的儒学在形式上更多的只是一种心灵的积习,在民间社会蕴藏丰厚,但短于形式方面系统的表达。如何淘漉、提炼、转化、升进这些累层积存的本朴之材,用有效的形式疏导、贯通、汇聚、发煌之,使积沙成塔,若滴滴泉水、涓涓细流终汇江海,成沛然莫能御之之浩大气象,这是极富挑战性而又充满诱惑力的前景。若不能升华心灵的积习,在形式上始终只是散在的潜藏,这种已没有质体的“痕迹”和“气息”,很可能终将会消逝。

串缀飘浮的观念

  在思想文化形态上保存、传承儒学的士阶层,到了本世纪初亦遭到了灭顶之灾。废科举,杜绝了经书进身之阶梯,儒学不再具有鲁迅所讥“敲门砖子”的功能,儒的身份性消失了。逐渐学院化、科技化的知识分子,早已失去了士阶层与儒学之间的那种唇齿相依的血肉联系,而变得有一挂搭没一挂搭。儒学对于大多数知识分子来说,不是毫不相干,就是变得无比的遥远。甚至一个非知识分子的工农大众比一个知识分子的大学教授身上更多的具有儒学的痕迹和气息,这在传统的士与儒学之关系间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传承主体的裂变和消逝,使得儒学的人格化色彩越来越淡,希圣希贤的现实合理性消失殆尽,偏执于一厢情愿地妨效和倡扬,不是成为人们饭后茶余的谈笑之资,便是落入学雷锋式的巨大扭曲。儒学不再是担当者身体力行的播撒物,而只是少数人文知识分子头脑中的观念。在现实生活中,这些观念往往又是夹杂的、浮游的,被各种知识所包裹和肢解,为各自独特的境遇所污染和迫压。如何刮垢磨砺,还原其辉光,并将这些漂浮的观念之碎片连缀成美丽的智慧光环,是有心的知识分子复兴儒学所要做的第一步工作。

穿透夹层 充实空间

  蕴聚于民间的“心灵的积习”和说辨于知识分子之口的“漂浮的观念”之间形成了巨大的夹层,不是天地之气相接,而是一方熵势深埋、一方浮云如丝,这是对儒学现实生命力的最大挑战。

  狄百瑞指出在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条目中,家与国之间出现了巨大的跳跃,遗落了大片的空间。这本来已是儒学的致命缺陷,假如说邹鲁蕞尔小邦,家(公室)与国之间空隙甚小,孔孟忽略,情有可原,后儒没有随着这片空间的扩大而加以补缀,已铸大错;那么到了今天,假如讲儒学仍看不到这片巨大的空间,那只能说是无可救药了。危险的是,这一空间的张力越来越大,“齐家”的伦常蜕化为集体无意识的原始心理行为,“治国”的理想变成了一些浮游无根的奇谈怪想。就像宇宙大爆炸理论所描绘的,在那个原核爆裂后,碎片迅速向四周逃逸。但儒学若此发展,背向逃逸的两级不是奔想希望,而是坠入黑洞。

  心灵的积习经过漫漫的提升成为结构性的形式,茁壮矗立于大地之上,飘浮的观念渐渐地落下云头,拣获它的草根性。夹层消逝,儒学成长的现实空间才能真正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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